橘猫冲击波

在仁城警署看过大门,在律帝医院修过电梯,在汪洋律所擦过玻璃

近期东太小段子

存一些w b口嗨写的小东西

《烟》

白雾在黑夜里显得更明显了一些,从凝聚的圆里横生出不规则的边角,最后那些烟在扩大中稀疏化为一片抓不住的云,被风一吹就钻进叶子里飘向房檐上。烟灰带着点橘色的光落进土壤里,碳化了一半的纸上洇出圈黄色烟油来。一黑一白一上一下,生前融为一体,死后倒是散得分明。

韩太柱嘴里吐出的雾厚得不止一星半点,朦朦胧胧把他小半个下巴都罩着,多半是没吸进肺里翻腾交换,只在口腔里装模作样走了个过场。偏偏他还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模样,呼吸间从嘴唇缝隙露出一点乳白色的犬牙。

姜东哲看得好笑,他又不敢多说,尽管谎言被戳穿后韩班长多半是一副面红耳赤又要嘴硬的可爱模样,但下一秒就是扔了烟头往回走,态度坚决得十个李龙基都拉不回来。

“想什么呢?”他摸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烟草早在蹂躏中逃离烟卷失去形状,被指尖夹着拎起来时窸窸窣窣飞了一地褐色草丝,像是干枯了的内脏。姜东哲没带打火机,下属也没那个眼力见给他主动递火,好在他心态平稳和蔼可亲,没什么架子的姜系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叼着烟就往韩太柱嘴边凑。

他发誓只是想借着火星交换点个烟罢了,韩太柱却吓得好像树上的麻雀,一不小心两只脚踩上电线被高压电流激打,反射性地向后仰着身子,恨不得在脑门儿上刻好“此处危险请远离八百米”,瞪着眼睛凶巴巴憋出个“干嘛”。

姜东哲离他很近,近得连韩太柱微微扩大的瞳孔里都能反射出上司眼角的皱纹,近得他们鼻尖上冒出的细小汗珠都能融在一起。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指尖的烟好热,沿着末梢神经烧到韩太柱心里去。

“怕什么,点个烟!”

等星火从一点变成了两簇,韩太柱才半信半疑又靠回栏杆边,攥着烟发狠似的猛吸一口,依旧是进多少出多少,半点没进入身体内循环,靠近只是一瞬间的事,余温绕起了另一团雾,那点突破安全距离的暧昧就随着空气盘旋上升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干嘛抽烟?”

“想抽就抽,系长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类似对话无数次上演,符合刑警三班一向风格,毫无意义浪费口水,在第一个字问出来的时候姜东哲连反问句的标点符号都预测到了。他决定审时度势问点新鲜的,比如这支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夹在韩太柱手指间的烟。

“没想到我们班长还会抽烟,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话听上去有些嘲讽但语气真诚得确实是发自内心,看见那一拢浓厚烟雾的时候姜东哲又觉得这问题莫名有些伤人自尊,张张嘴想找补,一时半会儿脑子里又藏着扯不到线头的毛线团。

星火明明灭灭,有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带着股湿乎乎的铁锈气。他原以为韩太柱不会回答,眯着眼睛享受尼古丁从肺泡里蹿向神经血脉,融进脑髓里托着他的脚后跟离开地面。

“...大学...”韩太柱索性停下了,烟灰烧了好长一节堪堪挂着,埋在橘黄色的星星里探出灰色脑袋。“考试周...妈妈又生病了得去照顾...”他仰着头似乎盯着星空看,那片黑色里却又什么光点都没有,黑压压像被巨兽拖进肚子里,蠕动消化整个星球。

姜东哲嗤笑了一声,刚想说说小孩子怎么这么不抗压,突然想起自己抽烟的契机只是高中时打篮球输给了对方,学着大人买了包烟躲在巷角,一边骂骂咧咧诅咒对方明天摔断腿,一边被苦涩气味呛得满脸鼻涕眼泪。“后来呢?”他又问,“怎么没见你抽过?”

“戒了,觉得没意思。”韩太柱转过头看他,烟头几乎烧完了,一点点火光映得他的指甲发白,失血似的泛着病态。他抿着嘴,连嘴唇上那点血色都在黑夜里褪去成看不清的色块,“现在是特殊情况。”

确实是这样,现在一切超越本能的事都能被归为合理之中,他们兴许正面对着整个人生中最大的困难。姜东哲干咳了一声,他想起三小时前夹着烟的这只手正插在那堆烂肉里搅动,苦涩的烟草味顺着喉管倒灌进口腔鼻腔,辣得他眼角湿润像是要挤出一滴眼泪。

好在没人看见这个,韩太柱又盯着天看,手里的烟早就灭了。

最后话题无疾而终,他们从天台上前后脚回到屋里,背对背躺上床,临睡前姜东哲把手指放在鼻尖下搓了半天,焦油里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睡觉了,韩太柱。”他把被子朝后甩了甩,大半个身子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要是听到什么记得叫醒我,别又像今天一样自己乱跑!”

韩太柱没说话,在床的另一侧蜷着身体像是睡着了,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半个音,可能是表示同意,也可能是敷衍地表示听到了。

韩太柱确实不太会抽烟,也不太喜欢抽,他记得上一次抽烟是在急诊室外,姜东哲在突袭行动中中了弹,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生死未卜。他坐在明晃晃的走廊里,就着按压上司伤口时染上的血,点燃一支又一支烟,流了一滴又一滴泪。

End


《浪漫主义》

姜东哲确实是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会把每次买炸鸡送的优惠券积攒起来堆成厚厚一叠,想着一次性换取一整只免费炸鸡,被拒绝后容易恼羞成怒,倒也不是差这么点钱,只是犯了老男人惯有的毛病,自尊自大不容质疑违抗。最后店主看在他是常客的份儿上无奈妥协,老无赖却觉得挂上了胜利旗帜,秉持着免费的就是最好的,巴不得直接把下属脑袋拧下来,美味食物一步到胃。

和这种老男人交往,比起可爱更为可恶,韩太柱不胜其扰,一天八百次想生吞一整瓶后悔药,本就不怎么和谐有爱的关系摇摇欲坠,韩太柱选择自动过滤极尽敷衍,甚至在某天清晨姜东哲问他吃什么时,扶着腰大喊药膏。

所以当那束花出现在办公桌上时,西部警署头号劳模翻找了半天卷宗,最后冷着脸去问老幺,为什么把证物随便乱放。真相大白于花束中露出的一张小纸卡,大红大紫配色艳俗,像极了汽车旅馆小门缝里塞进来的特殊服务。

“给我亲爱的太柱”

韩太柱甚至把远方表亲想了个遍,都没注意到系长办公室里有人抓耳挠腮探着头看了半天。

也可能是故意的。

花束摊在桌上影响工作,占用位置还总是引得下属们侧目偷瞄,极大程度上影响工作进度,于是那束花就被扔在地上塞进桌下,零零散散从边角露出绿得反光的叶。一整个上午系长都显得心情不太好,主要体现为骂了三次李龙基六次赵南植。

下班前韩班长去了次卫生间,等回办公室拽了西装外套准备回家,发现那束花又阴魂不散出现在桌子正中央,原本堆叠高耸的卷宗全被扒拉到一边,空旷桌面全成了玫红色的展示台。

韩太柱想骂人,他花了一下午才把未结案卷分门别类罗列齐整,这下一夜回到解放前。

老虎又在门边探头探脑,清了半天嗓子,换来下属一句“感冒了就吃药”。他也没反思自己,气急败坏只觉得韩太柱榆木脑袋不开窍,憋不住慌忙邀功又想装矜持,腆着个脸往班长身边凑,“哎呀这么好看的花怎么能浪费,不如便宜送给你啦!”

秋天花期并不很长,这束花扔在阳台边上风吹日晒,好久过去却仍不衰败,“你懂什么,这叫爱情之花永不凋谢!”姜东哲洋洋得意,凑过来炫耀他从一堆大妈们手里抢来的拖鞋,买一送一,一粉一蓝。

在第三次心血来潮给花浇水的时候韩太柱终于有所发现,那堆有些褪色的花瓣间藏着一张塑料标签——塑料花大特价,九块九一束还送个洗脚盆。

End


《慢性疾病》

年纪大了总会受到慢性疾病的侵扰,系长逐渐消瘦这件事堪称三班重磅炸弹,“不会是癌症吧?”赵南植哭哭啼啼又被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李龙基也跟过去狠狠踹了两脚。姜东哲嘀咕了半天要去保健所看看,最后出警电话打断了围绕健康问题展开的讨论。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当天下午韩太柱就因为追捕犯人时被踢断一根肋骨,强制扭送进医院好好检查,以至于错过嘉奖仪式。监护人在诊疗室外无所事事,索性慢悠悠踱去内科随便检查检查。“糖尿病,但好在是早期,注意饮食定期观察,不要太劳累。”这下倒好,手握医嘱就能名正言顺躺在办公室里睡大觉。于是两个病号你搀我我扶你拎着大包小包外敷内服的药,披着夕霞往家走。

人人都知道三班班长受了工伤,保健品送了一波又一波,韩太柱挠挠头从一堆礼盒里摸出几包膨化食品送给同事,李龙基送出去的又回到李龙基自己怀里。“生病了就要好好补一补!”姜东哲鸠占鹊巢,翻了半天摸出个水果罐头,还没等下属拒绝就开了口,小叉子戳着黄澄澄的果肉就往韩太柱嘴里送,“好吃的多吃点,才能长胖!”

黄桃罐头是稀罕物,甜而不腻带着果香,融进口腔里牙缝都裹进蜜。果肉有些松散但依旧弹牙,富有水分让人唇齿生津,韩太柱细嚼慢咽了好半天才咽下去,微张着嘴有些犹豫,他还想再吃一块,但食物投喂权掌握在上司手里,不太好意思开口。

姜东哲这会儿注意力倒是没放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盯着叉子上的果肉,浓稠而透明的糖汁慢悠悠往下落,他咽了咽口水。“系长不可以,糖尿病患者要控制糖类摄入!”他撅着嘴看向满脸正色的下属,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像是条委屈的大狗。

“不可以!”韩太柱摆摆手抢过罐头,动作间断了的肋骨又刺痛起来,疼得他小声嘶了一声,大狗着急扑上来乱摸,又被他安抚回去乖乖坐好。“以后要严格控制系长的饮食。”

每周测血糖变成了难事,大男人不怕打架满头血,倒因为手指尖被针头刺扎而大呼小叫,野猪的皮又厚又糙,几次三番才能在试纸上留下小小一团血珠。姜东哲把破了皮的手指含进嘴里嘬了半天,伸着头去看血糖仪。“这周保持得不错吧!”他洋洋得意想着这周连咖啡都没让加糖,体重反倒是上去不少,健康生活有所成效。他又瞄向桌上没开封的最后一罐水果罐头,“有没有奖励什么的,比如吃点...”

韩太柱没看他,低下头耳朵发红,“甜食还是别想了吧!”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有可能胆子偶尔大了一把。“要不...吃点别的?”

洗完澡后姜东哲如愿以偿得到了奖励,自动送到嘴边的韩班长没有错过的理由,舔遍每一寸皮肤的时候他觉得任何水果罐头都比不过自己拥有的这一个,又香又甜还能反复食用。

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韩太柱,这样你会不会蛀牙?”

End


评论(3)

热度(2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